宜安城在格局上分东西南北四坊,以十字纵横的两条大道为分界,根据风水兴衰及八卦格局为据修建坊市,东坊即欧阳府所在之坊,商客街即是于中原到西域一条高速通道,再往西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门关遗址,实际上商客街最初修平的目的也在于此,主要为了方便来往客商的通行,后来才渐渐发展为这般,以民宿客栈为主要运营手段的生意大街。
而在百里之外的西坊,也就是宜安与疆域的接口处,是这座城市最杂乱的地域,喧闹无序的街市不说,这里游荡的人,通常不是什么好货!聚集于此的多是些为谋求生计而自甘堕落之辈,他们有的是奸商、有的是妓女、有的是无家可归的乞丐、有的是隐姓埋名的囚犯,如果将繁华热闹的东坊认为宜安的明面,那么西坊便是宜安的暗面!
西坊有着最大的地下黑市,入夜后,这里的热闹氛围绝不比白天的东坊落下多少!这里盛产奴隶,各色人种都有,还有一些江湖人混迹此地,开了个黑拳擂台,供一些自负武艺超群的落魄武者玩乐,加以观众席和看台,以暴力谋取暴利!或是自愿或是受骗的奴隶一旦进入这里,此后余生便只能活在无尽的黑暗中。
黑市固然乱,但却卖得起明面市场所禁止的东西,所以黑市这一块,对于有些不法商人而言反而是块宝地!造假、越货、雇佣杀手,这里的价格前所未有的高昂!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,便都算不上事情!
而且黑市还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他拥有着一张由奸商们相互织就的庞然情报网!不错,在西坊黑市里,你能卖的远远不止于实物!若是有足够吸引出价方的情报,你也可以找到相应的买家高价出手一条情报,然不论是买进来的情报、卖出去的情报,这种东西远远不会因为辗转他人之手而丢失,它会作为几笔墨渍被记录在这张网上,当你打算用情报换取财富之时,你自身也已经上了这张网,也许你上一秒将某个人的行踪高价卖给奸商,下一秒他就会把你的行踪以更高价卖予别人!
这张网遍布全国,甚至连疆域之外都有涉足,何况区区一个小小地方县衙?欧阳黎明相信在这里能确实找到他所求之物,只是……不知道代价会是什么?
林山作为他的随从而来,一是保证他不会出去后便再也回不来,二是需要林山带着足够的银子,黑市黑市,不黑他就不叫黑市了!所以多带些钱属于防患未然,他作为一个富商人家的少爷,除了钱多也没别的优点了。
徒步行走半日的光景才能到的西坊,找黑市的入口又花了挺久,老实说,欧阳黎明现在还挺累的!
林山有点怵这种地方,阴暗潮湿、肮脏发臭,到处都有患病无医的乞丐趴于地上,也有的因赌博输了被扒得精光、敲晕了随意丢弃在路旁,乍一看还以为是具死尸躺在那,这些颇具冲击力的场景,林山真希望这辈子不会再看到第二次!
“话说少……公子!你是怎么知道有这种地方的?”这个处所跟平日里温润如水的欧阳黎明简直格格不入!他很好奇这俩者是如何牵连起来的?
“以前来过!很久以前……”当初被山匪劫走送去妓院时,中途就是来的这里,对那段黑暗的时光,欧阳黎明如今仍记忆犹新,只是现在的他,早已不再是当年的他!这记忆也仅仅是大脑擅自储存的信息罢了。“另外,我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能帮上我的忙,更大的原因是父亲,他也曾求助过这里的某人……”
“老爷?”这下林山更懵了,欧阳元清的形象在他心目是那么的伟光正!怎会与此腌臜之地有所勾连呢?画风跨越得太大了吧?
“我还依稀记得当年父亲所寻处所,只是其主人名号却不曾知,能否寻到都是问题!不过他既然曾肯帮助父亲,那么应该也会肯帮助我才对……”
“公子,我总觉得是不是有人跟着咱……我背脊老发凉,出冷汗,这应该不是伤寒吧?”
“你太紧张了啦……”欧阳黎明无奈地笑了笑。“不过重要之物倒是务必看管好!这里很不安全,莫要轻易暴露财力。”
“知道了!我都藏得好好的。”说完,林山拍了拍束在身前的包袱,包袱内鼓鼓的,轻拍两下有零散的铜器碰撞声。欧阳黎明看了他一眼,笑笑不为所动。
二人沿着积水成灾的小道继续往前,道上铺设有简陋的木板作为脚踏之处,当二人过了弯后,突然间冲出一个身影迎面撞上二人,林山来不及让避,被那身影生生撞倒在地,一屁股跌进了积水里。
“哎哟……看路啊!没长眼睛啊?”从他身边陆陆续续跑过去有三四个人,都是些半大的孩子,身上穿着破布衣裳,为首的一个手里拿着一条包袱……等等?包袱?“诶?!我包呢?我c……”
“没事吧?”欧阳黎明忙走过来搀扶他。
“没事,就包袱被偷了,那里面可都是重要之物啊……”很意外的,林山看上去并不着急,他起身后先拍了拍裤腿,然后看了一眼湿答答的屁股,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……
黎明帮着给他拍拍裤腿上的灰尘,一边白了一眼道:“你是不是早盼着有人来抢了?我看你笑意难掩啊……”
“嗤,别说出来嘛!”林山忍俊不禁,昂首抖了抖衣裳,接着往前走。“什么年代了!谁还带着这么多银两出门啊?真是……我就这样拍了拍那包!没想到真有人信了!”
“就你瞎机灵……”看着林山沾沾自喜的模样,黎明甩甩头发,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……
几个小孩直跑了三条街,一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兵后,总算才肯停下来。
“快快!分赃分赃!分完他们想追也追不回了!”
“听声音好像很多啊!这次发财了!”
“那傻帽,居然自己告诉别人钱放在哪儿!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他就是不说我也猜是在包袱里!那么鼓……”
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,一直到得手的那个拆开了包袱,大家踊跃一看……所有人都安静了——那包袱什么钱都没有,倒是有很多碎裂的陶片,跟街边石子堆里捡到的那些无二,全是纯粹的垃圾,连拿去典当的价值都没有……
小孩们相互看了看,表情呆滞。
……
在黑市里寻寻觅觅,绕行了不少路,欧阳黎明最终找到了印象中的那个场所——一个窑洞。
黑市位于地下,本修建于地底的窑洞,修在此处简直像是地底别墅一般,一扇沉重木门挡在他们面前,门上的牌匾写着一个大大的‘当’字,顾名思义,这是一间当铺!
“爹上一次来的就是这里。”欧阳黎明再三确认下,最后前去敲响了那扇大门!
过了好一会儿,大门缓缓向内拉开,欧阳黎明二人相互对了一眼,彼此都鼓足了勇气走进去。开门的童子一眼都没有看他们,只是机械性地开门、关门,随后便拿起地上的扫帚接着方才未尽的工作。
欧阳黎明环顾一眼。这个窑洞的内部构造简直如同大型宅院一般,方才的洞口是大门,往里还有二门、侧室,甚至还有迎客的大堂,格局之大,未能想象!大门进后的院子里还种着树,他发现院子的顶部是通透的,用横梁木交叉搭成网状,阳光透过每个方块漏进来,在小树的正上方还专门开了个口——有树生长,那童子方才于地洞下有落叶可扫!
这个地方与其说是窑洞,不如说是一个十足舒适的墓室。
欧阳黎明大方地走进门内,当铺特征——足有一人高的柜台呈现于他们眼前,柜台上一位无所事事的伙计,抠着鼻孔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。
“我们来找人。”黎明也不拖沓,直接问道。
“这儿是当铺!当东西的!找人别处找去!”
欧阳黎明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,他大胆地报出自己的名号,“在下、复姓欧阳,东坊欧阳家人氏!”
“欧阳?那又如何?你跟天王老子姓都没用,我这儿是当铺,当不了人!”
报上名号还是被拒绝了,看来父亲的名声到了这里也没啥屁用……欧阳黎明尴尬地跟林山对了一眼,林山摇了摇头,表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此时,身后传来了疑问之声:“哦?客人?”
柜台上的伙计一听声音,立马精神起来:“老师回来了!我、我去倒茶!”
“去吧!”二人回头一看,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发枯鬓白的老头,皱巴巴的脸上挤出来像一个‘公’字。扫地的童子如方才那般,快速关好门,随后跑过来搀扶着老者,后者从一旁的缺口登上阶梯,颤巍巍地坐在了原本伙计坐的位置上,睁着老眼费力地瞄了一眼底下二人,随后缓缓开口:“老朽是当行掌柜,二位有何贵干?”
“晚辈欧阳黎明,是东坊欧阳家人氏,今日前来,是……”
“小娃娃,头一次来吧?知道当行规矩么?”老头嗓音沙哑,说话一字一顿。
“晚辈确是首次到访!还请指教!”
“你若来当物,得称‘碗儿有烂货’,你若来收物!得喊‘破鞋儿囊破’,你若有他求,须得先亮筹码!称‘光板儿’!且,当行不收者有仨!一不收皇器,二不收赝器,三不收来历不明之器!”老头絮絮叨叨解释完,接过一旁伙计端来的大碗茶水,深深地抿了一口,又长长地舒了口热气,重新问道:“……你们、有何求啊?”
剑本无铭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武帝隐居之后的生活》、《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》、《地煞七十二变》、《我不要做首席真传啦》、《万法皆通的我娶了个女魔头》、《配角什么的我才不要当呢》、《飞升从养个仙子开始》、《赤心巡天》、《转生狐妖之后必须要倾城天下吗》、《江湖舔狗也能当上掌门》、